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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[VIP]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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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掌櫃四十多, 懷河鎮本地人,曾經在鳳陽府做過掌櫃。後來歲數大了,便領著老婆孩子回了老家。

當時恰巧文姜的鋪子開張,正在招聘掌櫃。

在駱老板的舉薦下, 文姜便請了他來。

當然錄用之前文姜也對其經過了嚴格的考察, 許是年紀大了, 楊掌櫃的做事風格偏保守。

這在別人那裏或許是缺點, 在文姜這裏卻不是。

她作坊裏的產品無論拿出哪樣來, 都可以當做一個鋪子的鎮店之寶。

作坊裏現在的貨只有供不應求, 不存在產量過剩的事。

所以文姜只想找一位勤懇穩重的掌櫃,楊掌櫃正好符合她的需求。

有這樣一位經驗老到, 做事穩重,不會劍走偏鋒的掌櫃, 文姜確實省了不少事。

懷河鎮在水一方的鋪子開在碼頭上,主打批發,同時也對外零售。

楊掌櫃一直打理的很好,文姜也就十天八個月走一趟,去對對賬罷了。

這個時候楊掌櫃急匆匆的來,說鋪子要沒了?

肯定是發生大事了。

長壽去作坊前門接楊掌櫃了, 文姜招呼招娣泡了一壺普洱來。

很快長壽領著人來了。

“東家,不好了,咱們那鋪子的房主想把鋪子收回去。”楊掌櫃跑的滿頭大汗。

文姜一聽,確實有點嚴重。

“掌櫃的,您大老遠的趕來, 先坐下休息會兒, 喝口茶, 慢慢說。”

楊掌櫃看文姜這不急不慌的態度, 也冷靜了下來。酒香不怕巷子深,他們在水一方的產品獨此一家,市面上那仿貨根本望塵莫及。

現在來往的客商認的都是在水一方的牌子。

身為懷河鎮在水一方的大掌櫃,他確實有點過於急躁了。

哎,沒辦法不急,東家給的工錢高不說,還有提成拿,每賣出去一船貨,他有額外十兩銀子的賞錢。

是的,他們在水一方賣貨都論船。

當初從鳳陽府回來後,許多親朋故舊都勸他不如自己買間鋪子做老板,不比給人打工強。

可是楊掌櫃有自知之明。

給人打理鋪子,他還頂用。自己開門做生意的話,他免不了瞻前顧後,畏首畏尾。

沒三個月鋪子準黃了。

他跟那姓駱的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發小了,便通過他的介紹來了這在水一方做掌櫃。

他跟楊大夫是遠親,老楊對苗娘子也是讚不絕口。

楊掌櫃從打理在水一方開始,便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。

這每個月掙的比自己開鋪子多的多不說,他出去了臉上還特別有光。

在水一方的掌櫃,想巴結的人多了。

所以他下決心一定要把鋪子管好,不能讓東家有後顧之憂。

可是現在.

看楊掌櫃呼吸慢慢平穩了,文姜才開口道,“楊叔,您說說吧,到底怎麽回事。”

楊掌櫃放下手裏的茶碗,細細的說道,“前天,咱們鋪子的房主陳旺福來了,一來就說他要把鋪子收回去另作他用。我當然不同意了,咱們跟他簽了三年的契約的,怎麽能他說收回去就收回去?

我還請了當初的中人也就我那遠親楊家醫館的楊大夫來,這楊大夫我知道東家您也熟。楊大夫自然也跟著好好罵了一頓那家夥,可那家夥說了,可以按照契約賠償咱們三個月的房租,也就是六十兩銀子。限咱們月底之前給他把鋪子騰出來,否則他就要找人替咱們來搬東西了。”

文姜聽了很生氣,不說古人都很有契約精神的麽,怎麽她偏偏碰上這麽一無賴?

雖生氣卻也無可奈何。

碼頭上的鋪子一向很搶手,當初也是因著楊大夫近水樓臺,先得知了這家鋪子要對外出租的消息,文姜才能第一時間把鋪子搶租下來。

正因為如此,契約對租戶很不利。像這種房主違約,只需付出三個月的房租,便可以無條件解約。

“咱們在水一方的產品好,鋪子裏每天人流量大,帶動的周邊這條街比以前更熱鬧。那些沖著咱們產品來的客商,逛完了咱們鋪子,也會順便在周邊逛一下。

所以這條街的鋪子最近兩個月都漲了租金。也不想想這是因為什麽!

就算不感念咱們鋪子也沒事,實在不行,我提出給那房主也漲上些租金,可是他獅子大開口,要每個月一千兩。

這明顯比市場價高了幾十倍。我看他漲房租是假,惡心咱們是真。”

“這人什麽背景?”文姜很好奇。

在水一方在鎮上開業以來,還沒被找過麻煩。之前亭長還親自帶著家裏夫人和孩子光顧過呢。

她跟孟家姑娘交好,孟馨蘭現在又重新回了蘇家,現在蘇州知府的整個後院都在她的掌管之下。不少人就算看著孟馨蘭也會給她三分薄面,那蘇州知府可是正正經經的四品官。

更不要說這在水一方的牌子還是萬家軍的大將軍王給她題的,這事還是後來月生告訴她的。

幸虧她當初沒有因著那字有點吃藕給擱置一旁不用。

這有眼的按說都不會來招惹她吧。

文姜一細想才發現,雖然有抱大腿的心,但是本身人很懶散,懶得經營算計,沒想到無意中還是抱到了不少大腿。

她現在也勉強算有靠山的人嘞,不欺負人就算啦,怎麽還被這麽上門打臉。

文姜有點不解。

“那人.背後似乎有巡撫的身影。”楊掌櫃遲疑的說道。

文姜不太出門,一個月也就去鎮上一兩次。所以對外的交往一直都交給了楊掌櫃。

因著鋪子的關系,他現在和亭長也說得上話。

這事發生後,楊掌櫃還專門去亭長家坐了坐。

“楊老弟,這要別的人還好說,我能出面給你說和說和,任他是誰,在我地盤上,總得給老夫幾分薄面不是。但這人,老夫也有點招惹不起哦。陳旺福身後似乎有巡撫的影子。苗娘子很少出門,怎麽會惹上了巡撫呢?冤家宜解不宜結,我看你還是趕快親自去見一下你們東家吧。”亭長無奈的說道。

亭長其實私下去找過那陳旺福了,吃了個閉門羹。不過這就沒必要說出來了,忒丟臉。

聽了楊掌櫃的轉述,文姜倒沒有責怪亭長。一府的巡撫,哪裏是他一個小小的亭長招惹的起的,人家隨便一句話,便能摘了他的烏紗帽。

再說了最近亭長還忙著招兵買馬擴建懷河碼頭呢,到時候碼頭修好了,最受益的還是她的在水一方。

不過,文姜也很奇怪。她一個開作坊的,如何惹著這西南的一把手了?

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想了,放放再說,回頭等秦志遠回來了問問他。

她心裏其實有個猜測,莫非跟秦志遠上次替她去府城舉報那科舉舞弊的事有關?

哈,也是啊,聽說鳳陽府科舉舞弊的案子在朝廷裏鬧得沸沸揚揚。

這鳳陽巡撫身為文官系統的一把手,能不吃掛落?這是把仇記她頭上了?

楊掌櫃看著文姜不說話,心裏有點忐忑。

“東家,你可有對策?實在不行,咱們再重新去租一間鋪子吧。雖說最近懷碼頭上一鋪難求,但是下死力氣總會找到的。老夫願為東家去做成這件事。”

楊掌櫃在心裏發狠,鋪子沒了他這個掌櫃的還有什麽用武之地。不行,他就是去求,去偷,去搶(大霧)也要給東家弄來一間鋪子。

“就是可惜了咱們這半年的經營,我聽客商們傳開了,他們都認準了咱們這個鋪子的地,回頭還要挨個通知他們咱們換地方了。”

文姜看楊掌櫃滿臉痛心的樣,輕輕笑了下,“那咱們就不去別的地方,還在那一塊呆著就是了。”

啊?難不成真的同意那陳旺福的,每個月一千兩的租金?

雖說這點錢跟鋪子的收入比起來,灑灑水的事,但是跟東家認識這麽久以來,他可不認為眼前的女子是個隨意讓人宰割的人。

自從這碼頭修好後,懷河邊上的那條街道是越來越熱鬧。不光本地人來光顧,更是有不少南來北往的客商來這裏順路看看有什麽稀罕貨。

那些在這條街道上置辦了鋪子的個個笑開了顏,就算自家不開鋪子,租出去每個月也能有幾十兩銀子的入賬。

一鋪養三代指日可待啊!

可沒讓他們想到的是驚喜還在後邊,從那苗家作坊在這裏開了在水一方的鋪子後,來這裏逛街的人更多了。

那孟家的千顏閣聽說也代理了苗家作坊的胭脂水粉,貨品終究不如這裏齊全。

本地人還罷了,懷河鎮畢竟人口有限,賣再多總有到頂的時候。

可是也不知道苗家作坊這是走了什麽大運,竟然吸引來了全國各地的客商,聽說還有打那泉州寧波一帶來的。

那些海外大商人把在水一方的胭脂水粉賣到了扶桑高麗不算,甚至下南洋,走西洋。

好多綠毛鬼子可喜歡這玩意兒了,說洗完澡香香的,能去體味。

這體味是個啥東西,咋也不知道,咋也不敢問。

由此懷河碼頭上這條街道上的鋪子租金是翻了好幾倍,你要問一間鋪子賣的話多少錢?

這話就傻了吧,眼看著來往的客商越來越多,人流量越來越大,租金一天比一天高,誰舍得把手裏的鋪子賣出去。

就是那最敗家的孫子也得掂量掂量啊。

這天陳旺福準備繼續去在水一方晃悠晃悠,無意間註意到它旁邊的鋪子竟然在裝修。

他好奇的多看了幾眼。

這間鋪子之前是賣綢緞的,賣的還不錯。前陣子聽說易主了,這哪裏來的二世祖賣的?

這要他兒子,直接當場把腿打斷。

哎,可惜沒讓他趕上,否則多少錢也得把這鋪子拿下。跟他家的鋪子打通,那租金可就不是簡單翻幾倍的事了。

這鋪子可比他的那間大的多,位置也更好,客商們一上岸看到的第一家就是它。

陳旺福一邊惋惜一邊進了在水一方的鋪子,“老楊啊,這到月底可沒幾天了,你什麽時候搬家呀?你要沒人的話你說,哥哥給你找幾個人來搬。你一直這麽耗著也不是回事啊!”

楊掌櫃此時在算賬,頭也不擡的回道,“陳旺福,你也說了,這到月底還有幾天呢。你現在來幹什麽?出去出去,不要打擾我們店裏的生意。”

陳旺福很訝異,挑了挑眉毛嘲笑道:“還跟我硬氣上了啊?不是前幾天低聲下氣求我的時候了?”

楊掌櫃哼了一聲,懶得搭理他,就讓他再囂張幾天好了。

陳旺福也不在意楊掌櫃的態度,“我說,老楊,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在一個女人手底下當差,丟人不?”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臉。

“那女人給你開多少工錢,我給你雙倍。你來跟我幹吧,帶著你手上那些客戶。”他陳旺福雖然不是做這胭脂水粉的,可是眼饞這一行當很久了。

這苗家作坊的產品是個新鮮玩意,可是畢竟面世那麽久了,市面上仿貨還是不難找的。

楊掌櫃若帶著客商投奔了他陳旺福,他幫著給在中間拉個線,賺個差價,小錢錢還不是手到擒來?

當然他也知道市面上的仿貨跟苗家出產的根本不在一個檔次,怕啥。

頂多一錘子買賣。

那些客商走南闖北,動不動就要跑上幾千裏,哪裏來的時間回來找他麻煩。

陳旺福算盤打的很響,卻看錯了人。

楊掌櫃聽了他的話氣笑了,輕蔑的看了陳旺福一眼:“女人怎麽了,在女人手底下當差就是丟臉?你還是女人生的呢,也沒見你沒臉出門呢。再說了我們東家那是一般的女人?懶得跟你廢話,快走快走。我楊掌櫃就是去街邊討飯吃,也不可能給你這種人打工。”

被罵了陳旺福也不在意,“那姓苗的給你灌了多少迷魂湯,讓你這般為她說話。得,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。等那女人垮臺了,你可別來求我。”

鳳陽府方家的花園裏,兩個丫鬟在竊竊私語。

“你聽說了沒,昨天夫人又賣出去一個丫鬟,聽說那丫鬟還是她陪嫁婆子的侄女。”粉色馬甲的丫鬟看了看四周,小心的說道。

“當然聽說了,那麽大的陣仗,人牙子來之前聽說還給打了一頓。不過是為什麽呀?”圓臉的丫鬟好奇的問。

“還能有啥,說她勾.引少爺了唄。夫人說要不是這些人,少爺怎麽會.”粉色馬甲的丫鬟說到這個時有點生氣。

“少爺科考作弊關丫鬟什麽事,我看夫人是舍不得責怪少爺,拿我們這些丫鬟撒氣。”

誰說不是呢,可是她們當丫鬟的,賣身契都在主子手裏。想怎麽處置還不是人家一句話的事。

這少爺平時讀書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,科考的時候為了考中就動起了歪心思。

作弊被人發現了,取消了功名不說,還再也不能參加科舉考試了。

方家的夫人整天拿下人撒氣,這才幾天被或賣或殺了多少人了。

現在府裏對夫人真是又恨有怕!

方誠安的臥室裏,她娘方夫人坐在床邊,手裏端著一碗熬得濃稠的粳米粥。

“兒子,你都趟了幾天了,起來吃點啊。娘讓下人熬了你最喜歡喝的海鮮粥,放了不少扇貝。你起來嘗嘗,看味道如何啊。”方氏誘哄道。

方誠安翻了個身,頭朝裏,不耐煩的說道,“我都說了不吃,你拿走,不要煩我。”

方夫人聽了很難受,傷心的說道,“安兒,你怎麽跟娘說話呢。娘這不是怕你糟蹋壞了自己的身體嗎?娘就你這一個兒子,你有個三長兩短讓娘怎麽活啊。”說著嗚嗚哭起來。

方誠安越聽越惱火,騰的從床上坐了起來,“哭哭哭,你就知道哭。除了哭你還會幹什麽!你說你是巡撫的妹妹,我是巡撫的外甥,我不就考試做個弊嗎?就被朝廷除了功名,再也不能科考。這對我公平嗎?舅舅竟然連這麽點小事都處理不好。”

方夫人聽完兒子的抱怨,有點委屈的說道,“你舅舅他也是沒法子,這科舉舞弊無論發生在哪裏,都是頂頂嚴重的事。你舅舅不嚴查,皇上就會親自派人來查的。”

方誠安聽了冷笑一聲,“作弊的那麽多人,劃掉我一個人的名字,誰能看的出。我看怕朝廷來查是假,是因為你跟他不是一母同胞,只是他章家一個庶女,他怕擔風險吧。”

方夫人聽了更是痛苦不已,“你既然知道,何必拿這個來羞辱我這個當娘的。從姨娘肚子裏爬出來,從出生就比章家的嫡女們低一等,這是我願意的嗎?我有什麽法子。”

方誠安聽了半天不說話。

方夫人就這一個兒子,沒辦法只能哄著,“你也別急,你舅舅說了,不能參加科考就不參加吧。等風頭過去了,他在衙門裏隨便給你安排個差事便是了。雖說肯定不能跟那些被朝廷正經授予官職的比,但是肯定會給你安排一個肥差,不讓你被人小看了去的。”

方誠安聽了這些才好過了點,不過還是有點氣不過。

“往常年作弊的大把,怎麽我就這麽倒黴,被逮住了呢,賊老天不長眼。”

方夫人恨聲說道,“這一切還不是那個秦志遠搞的,要不是他,這就是件心照不宣的事。你放心,你舅舅不會讓他好過的。”

七月底,鎮上人發現碼頭上在水一方的鋪子竟然關門了。

眾人好奇的不得了,這是因為什麽原因?好好的鋪子,每天人流量那麽大,說關就關了

好多女人抱怨早知道多屯點貨了。

不過沒過幾天,鎮上的住戶們便發現好多小孩子在街上發傳單呢。

此時駱老板的茶樓裏,自從去年開始說英雄傳的故事後,這間茶樓的客人便一天比一天多。別家老板看的眼紅不已,背後嘲諷道就靠一個故事罷了,等講完了看你還怎麽辦。

沒想到英雄傳說完沒多久,駱老板又開始講西游記,這故事比那英雄傳又更上一層樓。

老少皆宜的很,好多都是帶著全家老小一起來聽。

從今年開始,駱家的茶樓便隱隱有成為懷河鎮第一大茶樓的趨勢。

這天講完書後駱老板也沒急著下臺,他清了清嗓子,說道:“各位客官,這八月十五快到了。往常大家都是在家裏吃吃月餅賞賞月亮啊。可是這麽多年了,大家也膩歪了吧。今天啊,我有個好去處要告訴大家。那裏有吃有喝不說,還有歌舞表演,最重要的是還能帶著全家老小一起。你們想不想知道是哪裏?”

樓下有跟駱老板熟悉的,紛紛嚷嚷著,“老駱,別賣關子了,快告訴大家。”

“懷河鎮碼頭上。”駱老板微微一笑。

與此同時,孟家千顏閣的作坊外面也張貼了此消息。

另外街上還有到處跑來跑去的小孩子在發傳單,說是拿著這個傳單八月十五那天去懷河鎮碼頭可以免費看歌舞,還能一人領一個月餅。

不但鎮上的百姓,連每天來往的客商,駐紮在碼頭上的商人,都收到了傳單。

眾人一時很好奇。

誰這麽大手筆,請人看歌舞表演不說,還要白送月餅。這冤大頭是誰?

.文姜表示,我才不是冤大頭。

八月十五的前一天晚上,她便帶著作坊裏的一半工人,苗家三房的哥嫂,趕到了懷河鎮碼頭上。

若有那眼尖的便會發現,這苗家溝的人竟然去了那關閉了的在水一方鋪子隔壁,這是什麽情況。

這事啊,說來就話長了。

當初文姜送了三成分子給萬常山,一是感謝他護佑西南邊境這麽多年,西南的太平日子來之不易,二是她的銀子實在也花不完,放著也是放著。

當然若說一分私心沒有也不是不可能的。

秦志遠是她的愛人,又是堂堂的四品鎮遠將軍,將來作坊免不了要受他庇護。

而那萬常山是秦志遠的師傅,待秦志遠恩重如山,她送些錢財給男人的師傅,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。

萬常山在西南立下赫赫戰功,掌握西南所有兵馬,跺跺腳,這片地界便要抖三抖。

與這樣的人交好,又有什麽壞處。

本以為三成分子送出就送出了,沒想到還有回禮。

上次萬月生來參加苗金柱的婚禮的時候,順便給她帶來了一張鋪子的房契和地契。

而那鋪子正在她的在水一方的隔壁。

天下就是有這麽巧的事。

所以上次楊掌櫃著急忙慌的去找她,她才能表現的如老僧坐定,一點不緊張。

好吧,她承認她早就準備換鋪子了。

當初租那陳旺福的鋪子也是迫不得己,鋪面小不說,裝修還很老氣。

現在有了自己的鋪子,文姜自然要按照想要的風格好好裝修一番不說。

這段時間就在忙這個呢。

想想明晚鋪子便要恢覆營業,或者說屬於她自己的鋪子要正式開張了,文姜還有點緊張呢。

哦,對了,鋪子也有萬月生一份。她也是聽她身邊那丫鬟半夏說,這本來是月生的嫁妝。萬將軍一時不知道送什麽好,聽說文姜這鋪子是租的,便恰巧想起了女兒嫁妝裏的這間鋪子。

文姜有點不好意思,萬將軍一生戰功無數,所得的賞賜大部分都用在了陣亡將士和其家屬身上,她怎麽好意思再去拿他給女兒準備的嫁妝。

文姜堅決不收。

可是沒想到月生仗著武功高強,挾持她到了鎮上,三下五除二便過了戶。這下想不收都難了。

“苗姐姐,我爹說他是皇上親封的西南大將軍王,保衛邊疆,保護百姓是他的職責,也是他的榮耀。你送給了他的軍隊三成作坊的分子,他很感激你。可是我爹別無長物,只有這間鋪子或許能幫上苗姐姐的忙。你就不要推脫了。”

聽到這裏,文姜才無奈的收下,但是也許諾萬月生,“每間我會拿出鋪子裏零售收入的一成另外存起來,將來給你當嫁妝。你必須答應,否則這鋪子我是說什麽都不能答應的。”

萬月生嘿嘿一笑,“行啊,將來師嫂要給我添妝,我當然要收下。”

文姜聽了要去扭她。

八月十五這天正式到來。

下午開始便陸陸續續有人往懷河碼頭上趕。

“陸兄,你這也是去碼頭上?你也收到那單子了?”路人甲好奇的問到。

“我沒收到單子,是我娘子在孟家那千顏閣的鋪子外看到了,說是碼頭上今晚有表演,還免費贈月餅。月餅就算了,我們自家的都吃不完。不過這歌舞可要來看一看。”路人乙回道。

“你說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,可別白跑一趟。我這拖家帶口的,馬車就雇了兩輛,才到這兒。”路人甲心裏還是有點疑惑。

旁邊聽到兩人交談的路人丙插嘴道,“兩位快點吧,這是真的。那碼頭前的空地上現在已經架起了高臺,那舞龍舞獅的都到位了,假不了。那位子有限,先到先得啊。”

說完一手拽著媳婦,一手拉著孩子小跑了起來。

“咱們跑兩步啊,你爺爺奶奶他們給咱們占了位置了,離那高臺特別近。跑快點,不能讓別人把位子搶了去。”

這邊鋪子的後院裏,文姜在做最後的安排。

跟來的工人在新鋪子前忙著搭場地,搬凳子,苗家人在鋪子裏忙著查看貨品。

鋪子今晚要隆重推出,務必給人留下最好的印象。

“金柱,你把那琉璃燈往裏推推,這你姑姑從府城借來的,打壞一盞我要你好看。”苗大嫂指揮兒子。

金柱無奈的沖媳婦兒瞥了瞥嘴,“我就說我粗手粗腳的,娘非把這活分給我。”

落葵揪了揪他耳朵,“數你個最高呢,你不幹誰幹。”

說完回頭看了看,落生呢,她弟弟跑哪裏去了。

金柱搬回媳婦的頭對著自己,“我小舅子都十歲了,大小夥子了好不好,你一炷香要找個三遍。”

落葵無奈的道,“他很少來鎮上,我這不是怕他亂跑嘛。”

金柱拿著兩盞琉璃燈放在了進門處的架子上,左右各一盞,站在遠處看了看,滿意的點點頭。

這孟家的女兒也不知道給她姑姑從哪裏弄來這麽多琉璃燈,等晚些時候鋪子開門,可不得把懷河鎮這些土鱉震撼死。

“我剛才看到落生跟長壽去了後院,長壽鬼精鬼精的,他倆丟不了。”金柱漫不經心的安撫著媳婦。

鋪子的後院裏,文姜也在做最後的準備。

她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少年叮囑道,“今天晚上人多,你倆不許亂跑啊。要麽留在後院,要麽去二樓,那裏可以看到鋪子外面的臺子。”

長壽乖巧的應下,拉著落生跑去了二樓,那裏一會可以看到外面的節目。

此時的二樓上,苗二嫂在對眼前的幾位女孩子做最後的培訓,“記住了,不要緊張。你們之前練習過無數遍了,只要穩住,就不會出錯。就算真的有了失誤,也不要哭哭啼啼,惹人厭煩。好好給客人道歉,聽到沒有。”

幾位姑娘都點點頭。

文姜準備在中秋這天給懷河鎮百姓帶來一場玩會。

歌舞班子是孟馨蘭幫著她在鳳陽府找的,懷河鎮找不齊這麽專業又全能的人才。

這中秋晚會是文姜親自導演的,要不是低調慣了,她還想親自上臺唱一首來著。

不過想想萬一以後走在大街小巷被人認出來,可咋辦。

只能無奈放棄了。

晚會的第一個節目是歌舞表演類,改編版的水調歌頭,去掉了裏面滄桑的部分,加入了更多歡快的元素。

當然除了水調歌頭,還有好多快樂的歌。

第二個節目是相聲類,這是戲班子的拿手節目,這次要說的這段相聲聽說還榮獲過什麽鳳陽府十大才藝表演來著。

第三個是話劇西游記。當然要表演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罷了,文姜選取了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片段。

服裝道化都按照現代最經典的那一版來,不怕迷不倒這一幫古人。

其中唐三藏等人的表演還好說,可為難了孫悟空的扮演者。

文姜希望他能把孫悟空的招牌動作,快速旋轉金箍棒,給做出來。

聽說那個十六七歲的小少年自從接到任務後,每天只睡兩三個時辰,其它時間都在練習。

文姜還安慰他盡力就好,不用太拼命,身體重要。沒想到那位少年竟然不依,文姜只能隨了他去,吩咐楊掌櫃多給他一份賞錢。

第四個節目是相撲,大良朝百姓最愛看的節目。

第五個節目.保密。

太陽落山前,碼頭的空地上新鋪子的前面便擠滿了人。

來的早的可以在前面找個凳子,一家人整整齊齊坐著看節目。來的晚的不好意思,站著唄您內。

亭長帶著夫人和孩子也來了,坐在文姜事先預留的位置上。他們一邊是孟家,另一邊是楊掌櫃的家裏人。

楊掌櫃本人當然不在這裏。

亭長夫人看著高臺上方的一盞盞大紅燈籠,高臺邊的一排排銅喇叭,內心暗暗猜測,這得多少錢呀。

臺子下還有人在給大家發月餅,一人一個。

本以為是白送的月餅,味道能好到哪裏去。

亭長夫人嘗了嘗,竟然很不錯,比家裏那些還好吃。

有五仁的,有豆沙的,有蓮蓉的,竟然還有豬肉蛋黃的。

亭長夫人悄悄在丈夫耳邊笑著說,“這苗娘子可真是個秒人。”

亭長捧著豬肉蛋黃的月餅吃的正歡快,瞪了妻子一眼,“快開始了,不要說話了。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。”

切,臭男人,敢罵老娘,回家就讓你跪搓衣板。

不過很快亭長夫人便來不及想這些了。

高臺上舞龍舞獅隊下去之後上來幾位女子,零頭的唱歌,後面的起舞。

呀,這是哪裏請來的,唱的忒好聽。

“明月幾時有,把酒問青天.”雖然她沒讀過幾本書,但是這麽簡單的歌詞還是懂的。

歌詞好,唱的更好,亭長夫人想不起別的詞來。可惜臺子太高,否則她真得拿塊銀子扔上去不可。

一曲歌罷,下一組很快登場。一直聽了好幾首,亭長夫人都舍不得移開眼睛,一首更比一首美,跳的也好看,肯定下了不少功夫。

後邊便是相聲和相撲,亭長夫人倒覺得還好,在鳳陽府的時候似乎看過。

等穿著各式異服的幾個戲子登場的時候,亭長夫人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了。

這是什麽人,要表演什麽呀。

等幾人一開口,臺下的觀眾立馬明白了。

“啊,西游記啊。那穿僧袍的肯定是唐僧,那黃色衣服的是孫悟空,長耳朵大肚子的是好吃懶做的二師兄,挑著擔子的是沙僧吧。”

“天啊,我在茶樓聽書的時候就在想這幾個師徒是什麽樣,一直想不出來。直到看到今天這幾位,這就是我心目中的西游記啊。”

“啊,快看,大師兄轉起他那金箍棒了,我眼都要花了。”

“餵,你看就看,不要比劃好不好,你又不是大師兄,你又沒金箍棒,你胳膊撞我眼睛上了。”

果然不出所料,西游記眾主角的出場,讓現場的氣憤達到了頂點。

別說小孩子,連大人都忍不住站了起來,一邊看一邊歡呼。

楊掌櫃陪著文姜坐在不引人註意的角落,此時很是激動的說道,“東家,沒想到你除了會做胭脂,還這麽多才多藝。您是老朽這輩子見過的最厲害的人了。”

文姜聽了有些心虛,呵呵.這讓她怎麽說呢。

哪裏有地縫啊,要不鉆進去呆會兒。

很快到了該場晚會的壓軸節目-話劇表演。

是的,文姜讓戲班子給她排練了一出話劇,畫本子她出。

臺子上出現一位看起來二十多的婦人,面容很疲憊,皮膚很粗糙,頭發又枯黃。

可憐兮兮的站在臺子中央,訴說著她的冤屈。

婦人自稱叫杜翠蘭,還在娘肚子裏的時候便和隔壁陳家的孩子定了娃娃親。

陳家的家庭情況當時不錯,父母還有餘力送兒子陳永言去學堂讀書。

可是後來家道中落,陳父陳母先後去世。

兩位老人去世前,陳永言和杜翠蘭在他們的病床前倉促拜了天地。

婚後為了讓陳永言繼續讀書,杜翠蘭便承包了村裏的魚塘。沒日沒夜的養魚,天天辛苦勞作,供陳永言上學堂。

功夫不負有心人,陳永言終於考中了秀才。

為了籌措考舉人的路費,杜翠蘭更是不得不放棄了已成規模收入尚可的魚塘。

想著等丈夫中了舉人,家裏便會有進項,魚塘賣了就賣了吧。

雖然很心疼,但是也沒辦法。

沒想到丈夫這一走便是六年,再也沒了音信。

就在杜翠蘭絕望的時候,聽到一位過路的客商說,有個跟他丈夫年紀相仿,也叫陳永言的人中了進士,聽說正要迎娶宰相的千金呢。

杜翠蘭不相信他的丈夫會背叛她,她要去京城親自看看。看看那人是不是她的丈夫。

好心的同村人為她籌集了一點路費。

杜翠蘭拿著鄉親們給的這點銀子,再加上一路上替人洗衣裳,終於到了京城。

在陳永言迎娶宰相女兒的這一天趕到了婚禮現場。

“陳永言,你可對得起我?你拋棄結發妻子另娶他人,妄你還自稱讀書人,你不配。”杜翠蘭吼道。

“眼前這位小姐,敢問你是?陳某似乎並不認識你。”陳永言看著眼前的小姐問道。

他沒見過眼前這位姑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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